該隱與亞伯

從前，有一對兄弟。哥哥叫做該隱，弟弟叫做亞伯。該隱和亞伯，跟一般兄弟是差不多的，感情沒特別好，也沒特別壞。早上一起來，很自然的就會在一起玩，然後因為吵架，又各自不理對方。


亞伯一出生就有了哥哥，很習慣有哥哥。但是該隱早出生了幾年，他可是一開始不用跟人分東西的。所以吵架的時候，該隱總會忍不住想：「為什麼爸爸媽媽要再生這個麻煩的弟弟呢？」


想歸想，很快的兩個人又會在一起玩，小孩子嘛，想東西都不會想太久。該隱好動，性子急，耐不住寂寞，弟弟亞伯比較沉靜，自己也可以玩，最後總是該隱忍不住就再走往弟弟那裡去，看他玩些什麼。而對亞伯來說，反正兩人一起玩，比起兩人爭吵，要來得愉快多了，所以也總是就又接納了哥哥。


該隱和亞伯的父親亞當，因為曾經在　神面前犯下大錯，被趕出　神的伊甸園，很辛苦地養家活口。想到在伊甸園生活時的美好，對照之後生活的辛苦，還有面對犯錯後心中無法消除的罪惡感，亞當悔不當初，因此對於兩個兒子的信仰，要求得很嚴格，希望有一天，即使自己無法回到伊甸園，後代也能再被　神接納。


亞當很努力回想在還沒被趕出伊甸園前所學到的一切，然後告訴兩個孩子，要求他們好好做。只是亞當因為在青春期就犯了錯，之前學的都還一知半解，孩子聽得就更莫名其妙了，於是就算有心想要做好，還是常常遇到問題與瓶頸。為了家中生計，亞當每天早出晚歸，雖然要求孩子好好做信仰的功課，不過並沒有時間確認。兩個孩子當中，亞伯較柔順，雖然困難重重，還是努力做做看，久了，似乎跟　神之間，也能有些許的溝通。該隱沒有耐心，覺得有困難就做不下去，結果父親要求的事情，有一搭沒一搭的進行，禱告也是常常沒兩句就進入夢鄉。亞伯覺得該隱這樣不好，但是該隱畢竟有哥哥的權威，亞伯說也說不動他。


就這樣，兩人漸漸長大了，開始也要分擔家中的生計，該隱去種田，亞伯則牧羊。這是他們自己選擇的，因為牧羊需要一直盯著，要擔心會不會有野獸來咬羊，要擔心小羊會不會落入坑洞，也要擔心怕小羊會不會迷路，該隱覺得很受不了，怎麼有這麼不自由的工作呢？所以他選擇了種田，種子撒下去，總有一些會突破重圍長大嘛，牧羊，就交給亞伯吧，反正他每天不是瞅著天，就是望著山，現在，不過是轉移個目標去看羊而已嘛。


家裡的羊總得有人牧，該隱說他要種田，亞伯也只好接下牧羊的工作。一開始，牧羊真的比想像中還要累，把一群羊趕在一起是個學問，斷絕野獸的侵襲得要本領，尋找好的放牧地點也是技巧，亞伯有點手忙腳亂。反觀該隱，隨意鬆鬆田裡的土，把種子撒下去，就一旁逍遙去了，天氣也蠻幫忙的，下了幾場雨，連水都不用澆，陸續的也是有芽冒出來了！該隱覺得，這真是個好工作！


折損了幾隻羊後，亞伯漸漸上手了，他發現，如果他早上好好地晨禱，這天牧羊的過程就很平安順利，而且羊的習性也摸得越來越清楚了，漸漸羊隻增多，也變得更肥美了。亞伯覺得很開心，一邊看著羊，一邊唱著歌，在牧羊上得到很大的安慰。


該隱的田，因為之前亞當蠻努力照顧的，所以維持得蠻肥沃的，撒種之後，漸漸長出農作物來。該隱偶而到田裡看看，看到農作物漸漸長大，心情也很愉快。但是，愉快沒有維持很久，因為該隱發現，居然有蟲和鳥來吃他的農作物！該隱很生氣，開始在田裡跑來跑去，忙著抓蟲與趕鳥，一個早上下來，該隱累壞了，躺在田邊，不覺開始抱怨：「怎麼有這麼累的工作啊！」


該隱開始覺得，或許牧羊比較輕鬆哩。那天晚上，他對父母及弟弟說：「種田不適合我，還是弟弟來種，我去牧羊好了。」


不過亞當沒有同意，他要該隱等這一期收成以後再說。


該隱很不滿，覺得爸爸是故意刁難，就懷疑是亞伯在爸爸面前說了些什麼，所以他往亞伯的被窩裡丟了幾隻今天在田裡抓到的蟲子，亞伯睡進去時發現了，哇哇大叫，結果該隱又被亞當罵了一頓，就更生亞伯的氣了。


因為亞當沒有答應該隱的要求，所以，亞伯繼續牧羊，該隱也只好繼續回田裡工作。蟲子和野鳥還是很不識相，但是該隱已經不想特別處理了，經過看到的時候再順便弄弄就好了，反正，農作物那麼多，不會全部被吃光嘛。


過了幾天，亞當對兩個兒子說：「明天該向　神獻祭，你們都長大了，這次就由你們來做吧。」兩兄弟聽了都很興奮，向　神獻祭在家裡是大事，小時候看爸爸做，覺得很有架勢哩，現在，已經要由自己來做了！


剩下兩兄弟的時候，該隱開始對亞伯說自己打算怎麼做。亞伯聽了，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可是，哥哥，爸爸不是這樣做的…」該隱聽了很不高興：「爸爸那樣做不夠好啊，照我說的這樣做才會完美。」亞伯還是不同意：「可是，這樣不行啦。」


亞伯的反應讓該隱覺得很沒面子，於是該隱大叫：「什麼叫做不行！我是哥哥哩！你這個弟弟，態度很不好唷！我告訴你！既然你這樣，我也不要讓你參加了，你獻你的，我獻我的好了！」然後氣乎乎地走開了。


事情變得這樣，亞伯也很不高興，從小，哥哥就跋扈無理，只是玩的話，忍一忍就算了，可是長大了，已經不是玩遊戲的時候了，做哥哥的人，應該要有讓人信任依靠的樣子嘛，做事馬馬虎虎，隨隨便便的，只是嘴巴厲害，一點也不可靠，還要拿哥哥的名份出來壓人！誰想跟你一起獻祭啊？好！就你獻你的，我獻我的，看　神會看中誰的！


第二天，該隱按照他想要的樣式，在田裡設了祭壇，祭壇上的供物，就從田裡拿。只是，因為照顧不周的關係，找不太到沒有缺陷的農作物。這樣太難看了，所以該隱想了個辦法，就是不用生的農作物，把白蘿蔔切一切，紅蘿蔔切一切，馬鈴薯切一切，白菜切一切，菠菜也切一切，不好的部份丟掉，好的部份通通都進湯裡煮，先料理後再擺上桌，好看多了。該隱看著自己的傑作，感到很滿意。正當這時候，卻聞到一股香味飄來。


原來亞伯在附近，按照父親以往的方式，也設了祭壇。壇上的供物，當然就是從他的羊。亞伯取了羊群中頭生的和羊的脂油獻上，烤羊的香味，傳遍了四方。


味道實在是太好了！這讓該隱急了：「可惡！這小子！居然用烤羊！　神啊！你得來我這邊啊！你看我的，有紅有白有綠，很好看，對吧？我已經把被蟲咬的部份都去掉了，湯裡面的都是好的啊，而且有蟲咬表示味道好嘛！而且，而且吃蔬菜有健康概念唷！還有，我是哥哥啊，不管怎麼樣，你都應該來我這裡吧！如果你去亞伯那邊的話，你會被貼上喜歡吃肉的標籤唷！你就來我這裡嘛，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一定會辦得更豐盛的！下次，下次我會請人來唱歌跳舞啦，這次你就趕快來嘛，好不好？」因為平常禱告工夫不夠，現在也講不出些什麼像樣的話，該隱只是很急，萬一　神去亞伯那邊，那他這個哥哥以後怎麼混呢？所以只是腦海中想到的任何理由，全部不加思索地講出來了！


神的確很傷腦筋。如果他們兩個能夠一起獻祭，多好呢？該隱莽莽撞撞的，不過有時候也蠻有創意的，如果搭配弟弟的沉穩，更會有傑作品啊。這麼多年，　神默默看著兩兄弟，一直希望他們彼此合一，學習對方的優點，而能成為　神更喜悅的對象，不過該隱不太禱告，根本不知道　神的想法，亞伯則因為禱告的關係，多少收到　神這樣期盼的訊息，所以都容忍哥哥過來了，但是沒想到，在今天這樣向　神獻祭的大事上，他們還是搞了分家！該隱做得不三不四的，亞伯的雖然比較像樣，但是跟兄弟不合，這樣的祭，　神如何滿意？


結果，在兩兄弟的殷殷期盼中，　神還是不得不做出決定，選了亞伯的獻祭。該隱腦海一片空白，回過神之後，該隱覺得很生氣，變了臉色。


神看到該隱變了臉色，就說：「你為什麼發怒呢？你為什麼變了臉色呢？你若行得好，豈不蒙悅納？你若行得不好，罪就伏在門前。它必戀慕你，你卻要制伏它。」


神講話了，該隱無話可說，可是心裡怒氣難消。把祭壇撤掉，將田恢復原狀之後，亞伯來了。因為　神選了亞伯的祭，亞伯很高興，結束後他帶著烤羊來給哥哥吃。沒想到，該隱火氣正大，看到弟弟高興的樣子，還帶著烤羊，更是生氣，簡直是來耀武揚威的嘛！該隱不吃亞伯帶來的烤羊，丟到地上，然後開始罵亞伯：一點都不懂得尊敬哥哥，得到　神和爸爸的喜愛，都是用謀略！只會撒嬌！打小報告！陷害哥哥！


該隱越講越過份，亞伯氣極了，一向對哥哥容忍的亞伯，忍不住大叫：「你閉嘴！不要胡說八道！因為你都不禱告，做事不負責任，所以人家才不要你！不要賴到我身上！你這個當哥哥的，只會欺負弟弟，我才不想要有你這樣的哥哥！」因為亞伯從來沒有這樣強烈地反抗過，該隱嚇了一跳，面子掛不住的該隱，一拳就打了過去。亞伯這天也是豁出去了，就跟該隱扭打了起來，而且彷彿要把長久以來的怨氣全洩出來一樣，沒命地反擊。


沒想到亞伯發起狠了，該隱慌了，再這樣下去，會不會被亞伯打死啊？亞伯一拳把該隱打到在地上，該隱又慌又怕，就撿起旁邊的石頭，在亞伯下一拳到達之前丟了出去。石頭正中亞伯的額頭，亞伯當場血流如柱，倒在地上。


完蛋了，出人命了。該隱呆坐在地上，看著已經沒有氣息的弟弟，心想怎麼辦才好。該隱草草埋了亞伯，還在想，等一下回家怎麼解釋弟弟從此就不見了。忽然聽到　神的聲音：「你兄弟亞伯在哪裡？」


該隱嚇死了，怎麼辦？結果脫口而出的，竟是：「我不知道！我豈是看守我兄弟的嗎？我的工作是種田啊，我現在工作完要回家了，我沒有看見亞伯！」　神說：「你還狡辯！你做了什麼事？你兄弟的血有聲音從地裡向我哀告。地開了口，從你手裡接受你兄弟的血。以後，你種地，地不再給你效力；你必流離飄蕩在地上。」


神的聲音轟轟作響，該隱不敢再狡辯，只能想辦法跟　神討價還價：「　神啊，我不是故意的，是一時失手嘛，這樣對我的刑罰太重了，過於我所能當的啊。你如今趕逐我離開這地，以致不見你面，我必流離飄蕩在地上，凡遇見我的必殺我啊。嗚嗚嗚．．．」所以　神答應給該隱立一個記號，免得人遇見他就殺他，並且說：「凡殺該隱的，必遭報七倍。」


之後該隱只好離開，往他鄉去。亞當的兩個兒子，一個死了，一個被趕到離伊甸園更遠的地方，亞當老淚縱橫也無法挽回。後來終於再得一子，亞當給他起名叫塞特，意思說：「　神另給我立個一個兒子代替亞伯，因為該隱殺了他。」塞特長大的時候，問父親自己的名字是什麼意思，亞當就告訴他，兩個哥哥，該隱與亞伯的故事。


～原發表於2003.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