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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24日 星期一

攝理寓言─谷子的命運



谷子,是一粒稻穀,他跟成千上萬個弟兄姐妹,一起在一片黃金田野中長大了。 



固定在田裡生活著,每
天發生的事情大同小異,日出日落,偶而下雨,偶而起風,有時有意圖不詭的鳥過來,一陣子農夫就會來施肥和除草……越是離不開,谷子和弟兄姐妹們就越是對到不了的田外世界感興趣。 


幸好,雖然是離不開這塊土地,不過吹過的風、飛過的蜜蜂蝴蝶瓢蟲、在地裡鑽來鑽去的蚯蚓,倒是可以帶來些外頭的消息,即使片片斷斷的,也不知是真還是假,還是多少可以滿足谷子和弟兄姐妹們的些許好奇心。


有一天,趁著風吹過來的時候,谷子抓緊機會開口了:


「風大哥!風大哥!你知不知道,我們是不是就要一直待在這裡呢?」


聽到谷子的問話,吹過去的風又轉了回來。


「你們啊,不會一直待在這裡喔。」


「真的嗎?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不會太久了!等你們再長大一些,再變黃一些,我看你們的前輩,都是差不多長到那樣的時候,就被收割了。」


「收割?什麼是收割?」


「收割啊,就是農夫會開著收割機過來,把一株株的稻子都從底部割下來帶走啊!」


「帶走之後要做什麼?」


「之後就送去打穀啊,你們就會一粒一粒都分開來了。」


「一粒粒分開來?那我就自由了對吧?不需要跟其他的弟兄姐妹綑在一起了,是不是?」


「啊?什麼自由?你在想什麼啊?你是稻穀呢!又不是風!講什麼自由啊?雖然打穀會把你們一粒一粒分開,可是接下來你們還要一起被烘乾,免得發霉長蟲或是發芽,再送去脫殼,變成可以吃的米,稻穀都是這樣的啊!」


「是嗎?可是我不想當一粒普通的稻穀啊!」


「哎唷!你別傻了,那哪叫普通?那是正常啊!」


風搖了搖頭,收起了停在稻田的腳步,又往其他地方去了。


「不行!我不要當一粒普通的稻穀!我一定要找機會改變我的命運!」


接下來的日子,果然像風之前預告的一樣,在谷子和弟兄姐妹們變得更大一些、更黃一些的時候,農夫開來了收割機,把整片黃金田野都給收割了。


然後送去打穀,這讓谷子脫離了一直以來居住的稻梗,成為了獨立的一粒稻穀。


經過烘乾的過程,谷子覺得全身變得輕爽了許多,但是舒服的感覺還沒多久,谷子就跟著眾多一樣也被烘乾的弟兄姐妹們被裝進了布袋裡,那擠到快透不過氣的狀況,讓谷子不由得更快速地動著腦筋,尋找著可以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過了幾天,谷子感到整袋米被移動了,仔細聽聽四周的動靜,原來是農夫和農夫太太要把谷子他們送去碾米廠進行脫殼,變成可以吃的米。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就無法脫離普通稻穀的命運了,一定要找機會逃開才行!」


或許是老天爺聽到了谷子的心聲,當所有的稻穀被倒入碾米機後,谷子想盡辦法避開碾壓的輪軸,在弟兄姐妹們漸漸變成了糙米,甚至進一步變成了白米之後,谷子還維持著稻穀的原形,成為了特別的一粒!


「哈哈哈!我成功了!我不像他們,都成了可吃的米!我是特別的!」


變成米的弟兄姐妹們看著還是一粒未脫殼稻穀但是卻歡欣鼓舞的谷子,浮現了「他是瘋了嗎?」的表情,谷子很不服氣,正想跟他們辯論時,卻被農夫太太給挑了出來。


「奇怪?怎麼會有稻穀沒脫掉殼?是機器哪裡有縫隙所以沒碾到嗎?」


「還好吧,這麼多稻穀,難免有一兩粒跳開了吧,應該不是機器有問題啦。」


「好可惜喔,殼沒脫掉,沒辦法吃呢。」


「就算覺得可惜,才這麼一粒,其他的稻穀都已經碾好了,不可能為了這一粒再碾一次啦!」


「那,有沒有辦法用手剝開呢?哎唷,這麼難剝!」


「不要了啦,一粒稻穀罷了,不差那一粒米啦,把它丟進那些脫下來的稻殼,一起拿去燒或是當肥料吧。」


於是谷子如願有了跟別的稻穀不一樣的命運。在他隨著稻殼被拿去燒而要消失殆盡的時候,有了最後一抹念頭:「到底,我在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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