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

如果可以的話，有些人，真的不想再見面了。

也不是說討厭啦，而是，沒有交集，見面了也是尷尬。

 

也許是人海茫茫，也許是心想事成，

大部份，就真的不會再見面了。

 

可是，還是有那種尷尬的時刻。

兩個人就這麼無法閃躲地面對面了。

 

看看彼此的眼神和表情，

就知道都認出對方是誰了。

 

真的，再躲就太假了。

還是化尷尬為力量好了。

 

「嗨！」

 

「啊，好久不見了。」

 

「是啊，十年了啊。」

 

「那，要點些東西來喝嗎？」

 

「好啊。」

 

「我要特調冰拿鐵。你呢？」

 

「我，喝檸檬汁。」

 

「這家的拿鐵很棒哩。」

 

「謝謝，我不喝咖啡。」

 

「喔，那些『教規』還沒有破除唷？」

 

「…」

 

「小姐，你的拿鐵。你的檸檬汁。」

 

「沒想到我都離開那裡十年了，你們還沒有什麼改變啊？」

 

「你是說不喝咖啡嗎？不喝咖啡有什麼需要改變的？」

 

「唉，何必這樣執著呢？說真的，你們那裡的人真的都很好咧，

我當時離開，真的是很捨不得的。」

 

「喔。」

 

「真的啊，只是根本很重要的，有些東西，我覺得有問題。」

 

「喔。」

 

「對啊，我跟你說，我也不是隨便說說的，

我覺得有問題的部份，後來我到各學說門派去找資料，

到最近為止，所有的結果都發現，你們講的，就是有衝突。」

 

「所以呢？」

 

「所以，所以根本很重要啊，就算人再好也沒辦法。」

 

「喔，那麼，你已經找到根本了嗎？」

 

「嗯，根本啊，我覺得，根本是沒有辦法隨便下定義的。」

 

「喔，所以到目前為止，你所謂很重要的根本，你還是不清楚？」

 

「啊？也不能這樣說啦，我，我讀了很多書，查了很多資料，問了很多人…」

 

「就是要證明你當初做的決定是不得已的嗎？」

 

「…」

 

「結果你已經花了十年的時間，卻還是沒有辦法讓自己安心咧。」

 

「…」

 

「喔，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咦？那個在招手的人是你先生還是男朋友啊？好像跟十年前那個長得不太一樣哩。

這檸檬汁蠻好喝的，或許你該放下你的冰拿鐵，補充一下維他命C。

今天就我請客吧，算是慰勞一下你十年以來的辛勞囉。

以後多保重囉，掰掰！」

 

就說了，沒有交集，見面真是尷尬。

還是跟天使講好，以後在面對面之前，先拉我一把，

讓我躲開這種無力的對話吧。

 

～原發表於2003.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