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得的紅龜粿

有一天，在走廊上看到幾個孩子悶悶不樂。原來是惹媽媽生氣了。

看來媽媽的氣不小呢，到底原因是什麼呢？

結果孩子們說，因為他們喝了別人給的飲料。

乍聽之下，這事既不是偷，也不是搶，為何會這麼生氣呢？

果然孩子們也是覺得非常地不解與無辜。

 

我想到發生在我身上真實的故事，就跟孩子們說了。

 

我的阿嬤，有七個孩子，四男三女，其中她最鍾愛的，就是最大的兒子和最小的兒子。而我的爸爸是排行老二。

我的爸爸，是非常剛正不阿的人，不同調的人，會被他列為拒絕往來戶。而我的阿伯，就曾經在這名單當中。

阿伯是生意人，爸爸是公務員，兩人的個性和處事風格都差別很大。阿伯很年輕便離家做生意，爸爸氣他說的比做的多，在景況好的時候疏忽家人，在景況不好的時候，才回來跟阿嬤伸手，也氣他在外面拈花惹草，更氣這個人為何是自己的親兄弟，結果就是把阿伯，甚至阿伯一家，都列為拒絕往來戶。

但是平常再怎麼不往來，每年去掃阿公的墓時，還是會見面。伯母給了我一個紅龜粿，我才咬了一小口，爸爸知道了，大發雷霆。

爸爸從小是非常疼我的，不過是一口紅龜粿，而且，說實在的，我對那類的糕點一向是不甚感興趣的，也不知那天是怎麼了，還拿了下來。結果為了這亂不值得的紅龜粿挨臭罵，我真的覺得很莫名其妙，滿腹委屈。當時媽媽還趕快來把那塊惹禍的粿拿去丟掉。

小小年紀的我，那時真的不明白，為什麼？

 

我跟孩子們說，等我漸漸大了，我漸漸理解爸爸的心情。自己的親兄弟，是自己不能忍受的類型，這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爸爸能做的一些平衡，就是堅決不認同這樣的生活與態度，所以阿伯家的一切，他都不要碰，他不要留下好像也認同的一點點痕跡。

 

結果被我的一口紅龜粿破壞了。你們說，要不要生氣？

 

孩子們點點頭。

 

他們喝了別人飲料的這件事，跟我的經驗雷同的是，那幾口飲料，破壞了他們媽媽心裡的一個平衡。

 

我跟孩子們說，回家後，要跟媽媽道歉，還有要跟媽媽說，知道為什麼媽媽那麼生氣了。以後，也要更考慮媽媽的心情，不要隨便行事。

 

而我的爸爸跟阿伯，多年過去，這拒絕往來也成為過去了。只不過人生選擇的路，原本就是那麼不同，即使不刻意地拒絕往來，卻也是很難有往來。在阿嬤過世的時候，大家見面了，下次，不知又會是什麼時候了。